查看原文
其他

万亩风荷正举,等你把酒吟诗

七月 千叶树 2023-08-07

第149期

说心情/七月

编    辑/廿芭

千叶树/点蓝字请关注


 【1】

    这些天在南京,和各地的朋友闲聊,得知我来自宝应,对方顿时会说,哎呀,宝应是中国的荷藕之乡耶,哪天去你们县看荷花吧!

    我嘴上附和了,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,荷花,又有什么看头撒。


    【2】

关于荷花,早已经铺陈敷衍成一种文化了,我的书房里大约不下十多本冠以荷文化的作品,有科普类的,有文艺类的,绝大多数都是本地的乡贤所著,我却一直没有认真研读它们。

私心觉得,这就好比一个美丽的女子,你远远地欣赏着她的美就是了,何必非要拉她到面前来,数清她的毛孔和汗毛,看清她的血管与青筋?

恰当的距离,产生舒适的美,雾里看花,远处观荷,太远无感,太近败兴。至于说到荷花的美,作为一个宝应人,只能呵呵了。


    【3】

    还有一层原因,是因为身在荷乡,对荷花太过熟稔了吧。

    我老家氾水虽说地处东南,但是荷花并不少见。

   我打小就没脱见过长在地上,开在水中的各式各样的荷,粉白绯红的花瓣,淡青翠绿的叶盘,蓬松饱满的莲蓬,粗细有致的根茎,这里几株,那里几丛,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有多独特。

后来我家的小院子里移来一只大缸,爷爷种了几株荷花,每年夏天都会开出硕大的花来,我们通常会扯下叶盘顶在头上跑了,拿在手里转了,做伞做帽子当盾牌和飞盘。

盛夏的夜里,雨一会儿密不透风,一会儿稀稀疏疏,我们躺在廊檐的竹床上,听着雨珠滴滴答答噼噼啪啪地,打在荷叶上,再滑进大缸里。我的爷爷说,你们闻闻撒,荷花香不香?


【4】

工作以后我认识的人多起来了,结交的朋友也多了,朋友中有位叫夏大宇,还有一位叫夏小琴的,我们常常拿他们开玩笑,问他们到底是下雨还是放晴啊?这个时候,夏小琴就红了脸低下头去笑了,夏大宇会很爽气地说,东边日头西边雨,道是无情却有情。

大家哄笑起来,夏小琴的头低得更沉了。

有一次一个朋友提议,一起骑车去他老家看荷花,他老家在射阳湖,有大片大片的荷,很是壮观。朋友说,你往荷荡边上一站,不谈别的,光是那种清香,肯定要把你撂倒!


【5】

我们一群人顶着热日头,骑了一个多小时的乡路,终于赶到了那片荷荡。

我的天呐,真的就是一幅巨大的图画!

一大片一大片深绿的荷叶,像是云阵翻滚起伏,一朵一朵的大花,如同小孩子的扎了小发髻的脑袋,在荷叶云上腾跳闪躲。

最特别的还是那种香气,我们形容不出来,好像很浓郁,却又很清新,猛吸一大口下去,仿佛很解渴很过瘾,但是一吐气瞬间又没了。

我们起哄叫绰号诗人的家俊当场赋诗一首,家俊憋了一会,抓耳捏鼻地冒出一句:

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。

有人去够了近处的荷花连着长茎扯下来打他,他一边求饶一边说,我想起一个比喻,绝对惊艳!

我们让他好好说出来,他咳了几声说道:

这满塘的荷花,好比是淡妆的标致的民女,成群结队地赶往京城,参加选妃呢。

这次集体赏荷给我们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,是美好的,也是欢乐的。

当然对于家俊来说,更是幸福的了。

因为赏荷归来以后,他和夏小琴走到了一起。我们不晓得其间发生了什么,但是我们看着他们甜蜜地走过了很多年,一直走到今天。


【6】

随后的很多年里,我断断续续地背过一些荷花的诗词,读过一些荷花的散文小说,终于彻底倒了胃口。

说到荷花就要扯到高洁自律,就要想起奉献无求,凡此种种,荷花何曾说过,无非是各色人等的自说自话罢了。

特别是过去的那些年里,有意无意接触过的一些有权有势的人,还有一些本土或者外地的所谓的书画家们。

譬如我见过的几位曾经位高权重的主儿,口口声声赞美荷的清廉,结果呢?不说也罢。

还有那些自诩的画家们,一顿饭一个活动下来,我就能够断定,凭他们的言谈与胸襟,是不可能画出好的荷香图,或者高山流水松菊梅兰牡丹葡萄的。

我奇怪的是他们哪里来的自信,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争相献上那些过誉之词。

我每每会想,真是要替他们向宝应的荷花们诚恳地道歉了啊。


【7】

但是,这么多年来,逢人说到荷花,我还是会念及一位老人,在我的记忆里,他和荷花是不可分的。

他就是已经离世6年的陈宗道老人。

我始终认为他其实就是一朵荷花,在尘世上静默地开了谢了,谢了又开,如此73次往返,终于心力交瘁回到了天国,他会是天池里盛开的一朵青莲。

我不去细数他生前众多的科研成果,也不去详说他一生的坎坎坷坷,我只说说他留给我的大致印象吧。

他是一个安静的执着的知识分子,一生清正俭朴,痴迷于对荷藕的研究,出版过专著,更遗留下大量的手稿。

因为工作关系,我曾经有幸和他交谈过几次,清瘦的老人目光有神,他的语气是舒缓的,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出他内心的焦虑,他苦于自己年衰体弱,去日无多,更苦于自己作为一位农业科研人员,无法更多地推促本地的荷藕产业,加快发展福泽大众而深深自责。

老人晚年还花费了大量的精力,梳理总结本地方言,这时候我才体会到他对生他养他的宝应这方土地的挚爱。


【8】

我记得他家摆的到处都是的大大小小的盆啊缸啊,都是他日夜照料培育研究的不同品种的荷花;

我也记得那些年里,看过的他写的改的密密麻麻的稿本。

老人临终前我去县人医看他,他已经瘦得只剩一副躯壳了,深陷的眼睛布满了血丝,显得特别大而有光。

见我来了,他勉力地撑着坐起来,干瘦的双臂一直撑在床上,间或地摇晃颤抖。

老人平和地说,谢谢你来和我道别,不要安慰我,孩子,我晓得我没有几天了。

他坚持退还了我的微薄的红包,收下了一束小花。

那个上午我坐在他的跟前,想不出话来劝慰他,这是位清澈透明睿智理智的老人,在他面前,我觉得自己就是一撮尘垢。


【9】

我要告诉老人和各位关心热爱宝应的朋友们,今年宝应的荷花开得特别好,荷园和生态园里的荷花,正在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来自全国各地和世界各国的爱荷人。

我的很多爱好摄影的朋友们,几乎每天都要冒着酷暑赶去拍下千姿百态的荷的身影,还有微电影和电视片的剧组驻扎在那里;

无数张荷花的照片,经由微信和微博,进入成千上万人的电脑和手机,作了电脑的屏保和手机的开机画面。

老人家您放宽心吧,我们会像您一样,爱我们的宝应,爱我们的荷花。

万亩风荷正举,等你把酒吟诗。

朋友们,一起来宝应看荷吧!

 

感谢小西老师热情指导,感谢何童语小朋友建议我写下这篇小文,感谢布克老先生友情提供本组配图。谢谢朋友们的阅读转发,愿你们拥有清新凉爽的夏日时光。

2016年7月29号

 

 


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

文章有问题?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